在7月19日第四届中国·乐清雁荡山铁皮石斛文化节开幕当天，不少来宾在招待宴上品尝到了以铁皮石斛为“主角”烹制的多款菜品，大家为这些铁皮石斛菜纷纷点赞。

其实，此次文化节承办方及酒店是冒着风险给来宾们制作铁皮石斛菜品的。根据规定，铁皮石斛属于药材，不能以主食材或佐料的身份，随意做成菜品来卖。“为了让前来参加文化节的医药领域专家更深入地了解铁皮石斛的属性，我们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乐清市铁皮石斛产业协会一副会长这样表示。

不仅如此，有“仙草”之称的铁皮石斛也不能进入超市、卖场等通路，更不能设立专卖店销售。同时，铁皮石斛进入医药领域的通路，要求又非常高，能企及的温州铁皮石斛企业屈指可数。

显然，经过前几年快速扩张种植面积的铁皮石斛，若不及时解决通路问题，随着身价下滑，“仙草”跌落“凡间”，一些种植企业必然面临一场“生死劫”。

企业连年遭遇产品滞销

在2015年前，进入夏季后，乐清的铁皮石斛鲜条基本上都会销售一空。

今年的铁皮石斛鲜条销售，不仅价格遭遇“白菜价”，而且滞销情况明显严重于去年。至今年7月份，仍有不少铁皮石斛企业的鲜条还保存在冷库里待售。“今年还有10多吨鲜条没卖掉。”乐清市中方润石斛有限公司董事长何中方透露，该公司曾在铁皮石斛种植上赚到数千万元，不料扩大种植规模后，接连两年遭遇滞销。

何中方称，今年其种植的铁皮石斛，客户给的报价为每公斤120元左右，这远低于种植成本，因不舍得亏太多钱，他就租了冷库先保存起来。“三个月内卖不掉，只能做成铁皮枫斗，到时又要付一大笔人工费。”据了解，在乐清制作铁皮枫斗每千克的人工费为360元左右。

何中方坦言，他未将10多吨鲜条马上制成铁皮枫斗，主要是铁皮枫斗也同样不好卖，全部鲜条做成枫斗要支付人工费上百万元，可在当前市场状况下，已不敢将大笔现金砸进去。“我不仅将前些年赚的钱投进去了，还贷了款。”

多位乐清市铁皮石斛产业协会会员企业的负责人表示，今年能卖完铁皮石斛鲜条的企业仅一二十家，其余均有滞销情况。

做了多年销售的周芽法，不仅在云南普洱种植铁皮石斛，在乐清市大荆镇也有200亩大棚种植基地，借着大量老客户，他今年勉强卖完鲜条。“原先，仿野生种植的铁皮石斛很好卖，今年也变得不好卖了。”周芽法说。

销售通路被一一“堵”死

采访发现，目前温州铁皮石斛和铁皮枫斗的销售主要靠“朋友圈”。那么，铁皮石斛企业为何不自建专卖店，或者进入零售渠道及医药渠道这些通路呢？

对此，铁皮石斛企业有苦难言。按规定，铁皮石斛属于中药材，只能在医药类通路上销售，而自建专卖店，以及进入超市等零售渠道，需要铁皮石斛有“食品”的身份。

周芽法表示，早几年铁皮石斛企业也曾进入零售渠道销售，这主要得益于当时铁皮石斛产业还不够大，相关部门对其在销售上的监管并不那么严格；但是，近两三年则不同，零售渠道的商家也不敢冒被罚款的风险。“严格来说，‘朋友圈’也是不符合规定的，只是相关部门难以监管到而已。”

除铁皮石斛鲜条可制成铁皮枫斗外，在乐清，还开发出了铁皮石斛汁（鲜条榨汁）、铁皮石斛菜品等一系列的延伸产品，但是这些延伸产品无一例外不能在超市、卖场等渠道销售。为规避风险，铁皮石斛企业在铁皮石斛汁包装外仅标示品牌名称、生产商、生产日期等基本信息，大家买到的只是一款“三无”产品。

那么，根据铁皮石斛的药材属性，温州铁皮石斛企业总可向全国药企、药店等渠道供货吧？但事实上，温州的铁皮枫斗等在全国的药店鲜见，向药企供货的也是寥寥无几。

周芽法表示，将铁皮石斛鲜条制作成铁皮枫斗等产品，按规定这些均是原料药加工，需要企业有生产原料药资格，并通过GMP标准（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认证。目前，乐清仅浙江铁枫堂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一家企业通过这项认证。

正因此，作为温州铁皮石斛主产地的乐清，不得不行动起来，为铁皮石斛申请“食品”的身份，也就是请示国家相关部门，将铁皮石斛列入“药食同源”目录。目前，铁皮石斛纳入“药食同源”目录一事，仍存很大不确定性。

申请“保健食品”石沉大海

这几年，温州的铁皮石斛企业也在努力挖掘铁皮石斛“药材”身份下的市场空间。

早在2013年，乐清的铁皮石斛企业就开始向国家相关部门申报“保健食品”生产批文，先后有浙江铁枫堂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浙江瑞心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等5家企业做了申请。同时，永嘉的招商引资项目浙江四海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2014年投资后不久也申请了“保健食品”生产资格。

然而，相应企业的“保健食品”生产批文申请，犹如石沉大海。“申请这么多年了，也没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就当作无法获得批文了。”浙江瑞心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曹国永说。

相关铁皮石斛生产企业负责人认为，铁皮石斛“保健食品”的生产批文申请变得悄无声息，与申请企业太多有关。因为从2013年开始，国内提出申请铁皮石斛药品和保健食品的企业有几十家，一旦这些企业进入保健食品领域，目前的铁皮石斛保健品生产企业将面临着巨大的竞争。

再者，目前国内的铁皮石斛企业，也尚无实力直接建一个药厂，以药企身份生产与铁皮石斛相关的药品与保健品。

有铁皮石斛企业的负责人认为，目前国内几家铁皮石斛保健品生产企业，是在充分利用规则，限制市场上的铁皮石斛以原料药的方式向其它药企供应。

“国家《药典》当初对铁皮石斛制定的标准，主要针对当时市场上的野生铁皮石斛为主，相应标准定得很高，而现在以人工种植为主，仍沿用当年的标准，就有些不合理了。”周芽法说，乐清的铁皮石斛在浸出物、多糖、甘露糖与葡萄糖比值这些指标上，基本上无法达到国家《药典》中的标准。因为乐清的气候因素，所种植铁皮石斛中的这几项指标最高值分别在11月与3月，无法同时出现在某一个时间段。

据了解，目前国内的铁皮石斛保健品生产企业，均有自建基地，对铁皮石斛原料药的供应，无需依照国家《药典》的标准，只需生产铁皮石斛保健品达到国家的标准即可。

部分企业计划缩减种植

曹国永坦言，当时申请“保健食品”生产批文时，公司铁皮石斛的种植面积已有200亩，本打算通过获得保健食品的生产批文，进一步扩大种植规模，不料等了三年多仍杳无音讯。“目前不会考虑扩大铁皮石斛种植面积，鲜条与枫斗都不好卖，不缩减面积已是在冒风险。”

何中方称，由于今年其铁皮石斛滞销严重，目前每天销售鲜条的利润只够给工人发工资，若铁皮石斛鲜条价格没有反弹，今年将会迎来较大的亏损，接下来他不得不考虑逐步缩减种植面积。“采摘季节，我每天要雇100来人帮忙，光石斛花都会采摘到10多吨。”

据温州市农业站的统计，由于这两年铁皮石斛的行情不好，再加以铁皮石斛企业在深加工领域的拓展没有新突破，温州的铁皮石斛大棚种植面积新增很少，2017年种植面积与2016年几乎持平，为1.25万亩。

来自乐清的信息显示，因今年鲜条与枫斗相继出现滞销，当地部分铁皮石斛种植企业已出现资金短缺，工人工资支付也出现不及时的情况。

周芽法认为，眼下是温州铁皮石斛发展的关键时刻，如果铁皮石斛无法列入“药食同源”目录，以及《药典》中的铁皮石斛相应标准不能适当降低，将给温州铁皮石斛产业带来沉重打击，希望政府部门能在这个关键节点扶持铁皮石斛产业一把。

（原标题《“仙草”跌落“凡间” 如何突围》。编辑 戚祥浩）